人文始祖：伏羲像
文‖橐龠先生郝山指
第二章圣人之道
问：先生，你说圣人方而不割，廉而不刿，直而不肆，光而不耀。那那些得道的圣人他们具体又是什么样的呢？
古之善为道者，微妙玄通，深不可识。夫唯不可识，故强为之容。豫兮若冬涉川；犹兮若畏四邻；俨兮其若客；涣兮若冰之将释；混兮其若浊；旷兮其若谷；敦兮其若朴；澹兮其若海；飉(liáo,风的声音)兮若无止。荒兮其未央哉！
注解：古时候得道的圣人，言行微妙深远圆通，高深莫测。正是因为高深莫测常人难以理解，所以我就勉强的描述一下他们。得道者啊，谨慎小心就象是严冬时候过河，警觉戒备就象是害怕四方的邻居，庄重严肃就象是去做客，不紧不慢就象是冰缓缓融化，敦厚朴实就象没有加工的木头，就如空旷的山谷那样好像什么都不存在，犹如浑浊的水那样好像对什么都混沌不知，安静的时候就如广阔的大海，动起来又如不知停止的大风。得道者真是荒大而无边，你不知道哪里是他的中央啊。
问：圣人为什么对外物会豫兮犹兮俨兮，那么小心谨慎呢？
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聋，五味令人口爽，驰骋畋猎令人心发狂，难得之货令人行妨。服文彩，带利剑，厌饮食，财货有馀。是谓盗夸，非道也哉。是以圣人，为腹不为目，不贵难得之货。
注解：由赤青*白黑组成的缤纷色彩，会让人眼花缭乱而看不清本来的颜色。由宫商角徵羽形成的各种音乐，会让人喧噪震耳而听不见本来的声音。由酸甜苦辣咸调成的美味食物，会让人的口舌沉溺于各种食物的刺激而尝不出本来的味道。驰骋狂奔去打猎，会让人的心急躁狂作。贵重稀有的物品，会让人行为受到妨碍而见利忘义。穿戴华丽的衣服，佩戴锋利的武器，饱餐丰盛的饮食，拥有用不完的财产和物品。这都如同小偷夸耀自己偷来的财物。（盗，即自己没有而窃取之意，夸，即夸耀夸大之意。引申意，这些外在的财富并非真正属于自己的，而只有自己内在的充实和满足才是）并不是道啊。所以那些有道的圣人，追求自己内在的身心圆满而不追求外在的眼耳口鼻身等感官的满足，不追求那些外在的并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问：那圣人为什么会涣兮混兮旷兮敦兮，那么不急不慢、静定自若呢？
夫物或行或随、或觑或吹、或强或羸、或载或隳。多言数穷，不如守中，是以圣人抱一以为天下式。
注解：天下万物有的并行有的前后相随，有的轻缓有的急骤，有的强大有的弱小，有的安稳有的危险，千差万别各不相同，即使我们说再多的话也说不完，不如保持静定不动的一，正因为这样，所以圣人以静定不动的一来作为应对天下事物不变的原则。
问：抱一有什么功用呢？
昔之得一者，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宁。神得一以灵。谷得一以盈。万物得一以生。侯王得一以为天下贞。其致之也。天无以清将恐裂。地无以宁将恐废。神无以灵将恐歇。谷无以盈将恐竭。万物无以生将恐灭。侯王无以贞将恐蹶。
注解：我们可以看过去那些能达到静定不动的一的，天达到了一就会清澈，地达到了一就会宁静，神达到了一就会灵慧，湖泊达到了一水就会充盈，万物达到了一就会蓬勃生长。侯王达到了一就会成为天下的首领。推而言之，天不清澈恐怕就会碎裂，地不宁静恐怕就会荒废，神不灵慧恐怕就会停顿，湖泊不充盈恐怕就会干涸，万物不能生长恐怕就会灭绝。侯王不能保持首领地位恐怕就会倾覆。
问：怎么样就是抱一呢？
载营魄抱一，能无离乎？专气致柔，能如婴儿乎？涤除玄览，能无疵乎？爱民治国，能无为乎？天门开阖，能为雌乎？明白四达，能无知乎。
注解：整理我们的体和魄让二者合一，能丝毫不分离吗？调整自己的呼吸变得越来越柔和，能和婴儿一样均匀柔和深长吗？清除各种杂念而静观，能够象镜子那样样明亮吗？爱护自己的身体器官五脏六腑管理百姓和国家，能够无为自然而不干预吗？精神通过天门进出而观察事物，能够始终静定不随外缘而动吗？对天下事物明白通达，能仿佛什么都不知道吗？如果能做到这些那就达到了抱一了。
问：怎样才能达到无为呢？
为学日益，为道日损，道常无为。为无为，事无事，味无味，损之又损，以至於无为。
注解：学习知识的人是每天都在增加自己的知识，而学道的人却要每天减少自己的知识，道始终是无为的。要坚持无为、无事、无味，减少再减少，逐渐达到无为的境地。
问：无为有什么益处？
天地之间，其犹橐龠乎？虚而不屈，动而愈出。绵绵若存，用之不勤。无有入无间，以其无以易之。吾是以知无为之有益。是以圣人处无为之事，行不言之教。不言之教，无为之益，天下希及之。
注解：你看天和地之间，看上去不就象一个中空的大风箱一样吗？它里面空虚没有任何东西阻挡，但你越去鼓动它风就会源源不断的出来。里面好像有东西连绵不绝永恒存在一样，永远也用不完。无形的空气进入到中空的风箱可以出来源源不断的风，正是由于风箱中间是空的才可以把无形的空气变成源源不断的风。我因此认识到无为的益处。所以圣人也都是采取无为的方法来处理事情，用不言的方式来教化万物。这种不言的教化，无为的好处，天下很少有人能明白啊。
问：圣人处无为之事会有什么益处？
其出弥远，其知弥少。不出户知天下。不窥牖见天道。绝学无忧。是以圣人不行而知。不见而明。不为而成。
注解：那些向外走的越远的人，懂得的反而越少。不出门静观却反而更能知道天下事物的变化，不通过窗户向外看反而更能明白宇宙自然的运行规律。什么知识都不学反而没有任何忧患的事情。所以圣人不出行却可以知道事物的真实，不向外看却可以清楚天下事物之变化，不去作为却可以把事情做成。
问：圣人为什么会不行而知、不见而明、不为而成的？
知人者智，自知者明。胜人者有力，自胜者强。强行者有志，知足者富。不失其所者久，死而不亡者寿。是以圣人被褐怀玉。
注解：那些专门研究别人的人看上去聪明而富有计谋，但实际上向内研究和了解自己的人才能真正明白透彻。那些想方设法战胜别人的人看上去更有力量，但实际上能够战胜完善自己的人才会真正变强大。那些竭尽所能、拼尽全力去行动和追求的人看上去富有理想和志向，但实际上懂得满足的人才真正富有。那些能够把自己的精气神始终不离开自己身体的就能长久不坏，那些能够去掉妄想让思虑寂灭混沌但却不死的人会更加长寿。因此，有道的圣人都是外面穿着粗布衣服但怀里却抱着美玉啊（外表看上去不行、不见、不为、不聪明、不有力、不有志，什么也不学，但实际上内心智慧、强大、富有、身体坚固不坏，所以没有忧患）。
问：那行不言之教的益处是什么呢？
信言不美。美言不信。善者不辩。辩者不善。知者不博。博者不知。知者不言。言者不知。知不知上，不知知病。夫唯病病，是以不病。圣人不病，以其病病。
注解：真实的话并不华丽，看上去华丽的话并不真实。真懂得人不去辩论，辩论不休的人并没有真懂。明道的人看上去并不博学，看着知识丰富的人其实并没明道。真明白的人并多说，滔滔不绝的人其实并没真明白。真的明白却以为自己还不够懂，这是最好的。并不明白却以为自己已经懂得，这就是毛病所在。只有把不懂当懂当做毛病，才能够没有毛病。圣人之所以没有毛病而成为圣人（官长），也正是因为他们把不懂作懂当做毛病。
问：为什么天门开阖，要为雌呢（像雌性那样安静）？
牝常以静胜牡。以静为下（疑为上）。
注解：你看雌性动物常以安静来胜雄性动物，所以安静更好。
问：那为什么，即便明白四达，仍要感觉自己无知呢？
自见者不明；自是者不彰。自伐者无功；自矜者不长。其在道也曰∶馀食赘形。物或恶之，故有道者不处。不自见故明；不自是故彰；不自伐故有功；不自矜故长。是以圣人自知不自见。自爱不自贵。
注解：以为自己看的最清楚的人其实看不明白，以为自己很对的人其实不对。老自我夸耀的人并没有获得成效，总以为自己比别人更尊贵更高尚的人并不是众人中最好的。从道的角度看，这些行为都如同剩饭和赘瘤，是令人厌恶的，所以有道的人是不会那么做。相反，不以为自己已经看清的人反而看的比别人更明白，不以为自己是正确的人的言行反而可以彰显于天下，不自我夸耀的人反而能够把事情做的更成功，不以为自己比别人更尊贵更高尚的人反而能够成为众人中最好的。因此圣人自己内心明白却并不以为自己就比别人更明白。自己肯定自己但却并不自以为自己比别人更尊贵和高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