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德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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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到了70岁的老人,就要被子女背上山丢弃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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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说中,日本有个弃老村,女婴一出生就卖给有钱人家,换来的钱来贴补家用,男婴则丢弃道旁。年满70岁的老人,必须被带上楢山挨饿受冻。老人家到了70岁,就要由家人背到深山野岭等死,避免消耗家中的粮食。

这是日本电影《楢山节考》预告片的一段旁白,短短几句话就交代了整个19世纪日本信州深山中一个贫穷村落的时代背景。

看完全片我只能说“震撼”两字,并反复思索咀嚼过去纯粹的影像艺术所带来的魔力,弃老固然是故事中非常重要的一环,然而整部电影却不只是如此单面向,撼动人心之处在赤裸真实的人性描绘,在人类褪去文明与伦理包覆的华美袍子之后,又与世间万物有何差别?

这是今村昌平留给我们最大的思考。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楢(yóu)山:日本信州深山的一个地名;节考:就是节寿的意思。

《楢山节考》的起点,是作家深泽七郎根据民间流传的楢山小调所写成的,年发表于《中央公论》杂志的短篇小说,结果一鸣惊人,轰动日本文坛,受到当时的大作家三岛由纪夫、正宗白鸟、伊藤整、五田泰淳的赞叹,并获得当年“中央公论新人赏”的奖项。

年,日本导演今村昌平将这部小说拍成电影。

今村昌平的版本,添加了一些深泽七郎的原著所没有的情节和角色。

例如从辰平的弟弟这个新创造的角色;以及辰平之子袈裟吉的未婚妻阿松遭活埋的安排。

不难看出今村昌平与深泽七郎对于人性与现实在观点上的截然不同。

如果说深泽七郎版的结尾,以一种伤感的语气,正向地看待逆境,面对穷途末路的现实,传达一种古典而坚忍的美感,那么今村昌平版显然是以看似诗意实则严峻尖锐的方式,决绝地做出他身为后辈的回应。

小说和电影刻画本能与规范的对立矛盾,求存的欲望把人性的扭曲合理化,为了生存,良心泯灭,道德不值一顾,老人被弃山中。传统长幼有序,使“老有所终”的孝悌观被颠覆。

在《楢山节考》里几乎看不见孝道,人性的善良面,今村昌平是个很会说故事的导演,这样悲伤的故事,情节流畅,透过四季景色循环变化,动物及草木的生生不息,体会到自然定律,渐渐感到哀而不伤。

今村昌平的镜头语言非常独特,从大自然的生存法则对比人类面对贫穷和存活困境所做出的本能反应,这种不带文明气息的原始行为,交配繁衍、弱肉强食、掠夺粮食等。

残酷刻画我们在面临严苛的生存环境时也就只剩下食色性也,人类与动物相似行为两相对照的大量画面不停切换交替出现在电影中,都在显示了自诩为万物之灵的我们始终都是动物的一种。

自然界对万物一视同仁,都贴切印证老子《道德经》一句“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天地”就是“道”,“道”是尊重体谅关怀与包容,道的爱不偏私且不求回报,“刍狗”则是一种安抚人心的仪式,也就是道对所有生命没有偏爱没有憎恨。

道家与儒家其中一个不同之处,在于道家把“仁”看得很低,认为儒家的“仁”是一种自私的占有和欲望,爱有等差并要求回报,而且是有对象的选择。

老子此种明道的理念于《楢山节考》中处处可见,人类与万物无异,而在大自然面前众生皆是蝼蚁,老与幼往往会成为适者生存下的牺牲品。

“弃老”现象的背后

其实《楢山节考》又是一部如假包换的恐怖片。

在毫无生机的村落里,为数不多的家家户户同等贫苦,冬天更是冻得冰天雪地,需要在凛冬尚未来临前储藏好一家子口的粮食。

面对粮食分配极为有限的生存困境,四处都是有生产力的单身汉,但足以传宗接代的女人才是物以稀为贵,对于稻田里的男婴死尸见怪不怪,将齿牙脱落无法提供劳力的老人家送上楢山自生自灭也成为一项无法违抗的传统。

孟子说人性本善,看见溺水之人会勇于伸出援手,荀子则主张性恶,却不是人性本恶。

除了辰平的孝,电影中几乎找不到一丝礼教与道德,因为人们最基本的温饱需求未被满足,处处可见人性被生理欲望操控的样貌。

“无论山上再寒冷/上山不能穿棉衣/无论楢山再残酷/天降白雪谓之福”

《楢山节考》所谈论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弃老”问题。

资源不足的严峻生存考验下,生与死之间的取舍便成为这个村庄里不可违逆的传统习俗。

当弃老成为通过仪式,世代才得以传承。

嗷嗷待哺的婴儿是我们的来时路,视茫发苍的年长者是我们的必经之路,却在当下自然就成了每个家中的包袱,冰冷的溪水里躺着僵硬的小小身躯屡见不鲜,更为了维系世代传承,有幸也可以说是不幸得以活到70岁的老一辈,无从逃避的必须由亲生骨肉为自己画下生命的终点。唯有以迷信和仪式包装这种弃老行为,才得以逃离良心的谴责。

有的父亲到最后一刻都在抗拒天光没灭,而辰平硬朗的母亲阿玲婆,因为过去丈夫无法顺从习俗背弃孝道,而今儿子从里到外都渐渐长成爸爸的模样。

同等的仁慈,同等的心软,所以硬是忍痛在坚硬的石头上敲掉自己健康的牙齿,在全村准备对雨屋家斩草除根的当晚把有孕在身的孙媳妇支回娘家,甚至在上楢山的路途上不停催促辰平尽快前进,她深谙传统价值之必要、习俗存在之必要,还有香火延续之必要。

随着辰平的目光,看见母亲临走前安排好媳妇和家中所有大小事,日常穿着的腰带与衣裳已经在下一代当家的女人们身上,象征着世代的交替与传承,便毫无牵挂投身乌鸦与白骨,坦然拥抱了花落与瑞雪。

道德伦理、文明礼教、精神粮食都是在衣食无虞时才有余力要求的。

阿玲婆由衷不愿意成为子女的重担,稳重内敛的辰平对母亲也是万般不舍,在生存、尽孝与仪式的夹击之间,此时的转身就是天人永隔,一个带着尊严的从容告别,一个则数度流下动人的男儿泪。

辰平弃母后,在回程的途中,看见邻居上山的父子,父亲被儿子五花大绑,恐惧哭喊挣扎垂死挣扎,儿子在慌乱中,将父亲推落山崖,乌鸦成群追逐将成为食物的尸体,看到这一幕的辰平相当震撼,想到母亲泰然面对死亡,心中些许释怀。

无论迷信或信仰都追根究底都是精神支柱和心灵慰藉,看着漫天纷飞的雪花,为内心的罪恶之感覆盖一层凄美,视为山神的祝福也许较为轻松吧。

两人眼神相互对望,一个充满坚定,一个则依依不舍。人性亲情的温柔大爱悄悄地流泄出来,让人充满不忍,这场戏成为《楢山节考》里最感人的一幕。

阿玲婆的形象

今村昌平一方面以不近人情的传统律法与背后的复杂人性挑战观众认知的人道底线,另一方面又在人物坚决的意志中展现无比深刻的感情。

阿玲婆的形象已然不再只是传统父权叙事下常见的母亲样貌,她成为文明神话全然的信奉者。在故事后段揭露辰平父亲的下落时,观众才理解这故事也是辰平挣扎在两种价值间,逐渐在母亲意志下接受生死宿命的心路历程。

今村昌平采用写实角度来拍摄在此可看出其意义所在,自然山野的深幽与寒冷可以是神明本不存在的混沌与虚无,但那满山的白骨和大群虎视耽耽等待啄食尸体的乌鸦,同样也可以是山神展现于凡人面前的样貌。

自然实景影像正好承载了多重暧昧意义的可能,身体对抗自然环境的意象和超自然的幻觉不断交错,而人性情感与其所形成的神话信仰就来自于这可见却无法碰触的神秘真实之中。

赴楢山有三重意义:跟从共同体的规定;以自身的死亡换取共同体及家庭的延续;保持家族尊严。

倘若阿玲婆不上楢山,根子家将面对怎样的欺负可想而知,阿玲婆毅然赴死,根子家的尊严得以保存。小说和电影以反衬手法刻画阿玲婆无惧死亡的高风亮节。钱屋的阿又被儿子五花大绑,垂死挣扎被踢下山谷,仿佛将成为乌鸦的食粮,极尽丑化之能事。

相反,阿玲婆处之泰然,除了打点上楢山的一切,甚至故意弄掉坚固的牙齿,以符合众人心目中衰老的形象。她谨守规定,在上山途中没跟辰平说过半句话,面对山上的枯骨毫无惧色,双手合十安详地静待死亡的来临,辰平折回跟她说话,也只挥手示意辰平离去,突显她的坚决和高尚的道德人格。

阿玲婆牺牲自身性命以求家族及村落共同体的延续,跟钱屋的阿又成强烈对比,导演选择将两对亲子面对上山习俗的不同态度并陈,辰平见此景象后的无语与无能为力。

就像是人道主义的道德评断在自然法则的运作下已经失去了现实的意义,所有村落中发生的一切都是人类的本当如此,这是今村昌平去道德化的文明观点。

春去春又来,每个社会里都有座楢山。

这个村庄之所以将弃老传说视为通过仪式的原因在于,透过将自己的爸妈弃置并隔离在楢山,子女辈的辰平等人才能体会到世代已经交替。

透过这趟楢山之旅,让辰平领悟到了这其实是一代又一代生命传承的方式,再过25年之后,便会轮到他儿子背他上山了......

文章一开始便提及弃老传说并未离我们而去,在于撇除掉背老人上山会获得山神祝福的说法,背后的另一个逻辑是在生活匮乏的村子之中,为了让家中的粮食无虞,超过一定岁数以上的人必须离家。

换言之,这是在资源匮乏的生活环境下,发展出来的生存法则。

大量的动物写实画面

但今村昌平并非单薄地掀开这些不忍直视的残酷一面,而是透过大量犹如蛇和飞蛾交尾画面,对比着人类并无二异的行为。

今村昌平用很大的篇幅去描述性与自然。老年人的性,儿孙辈的性,动物的性,甚至人与动物间跨越物种的性,有时是为求肉体上欢愉,有时是生理上的需求,有时则是基于生存做出繁衍而必须为之,本片层出不穷的性事,实则贯彻了今村昌平自《猪与*舰》以来将性“去道德化”的多面向剖析。性,是人与其他生物之间最重要的交集,今村昌平的每一部作品,混乱之由,往往与性与生存息息相关。

例如年轻气盛的年轻人在野地偷情,在山林里如泰山般荡着树藤享受鱼水之欢的场景,请邻居大婶帮儿子一尝成为真正男人的滋味,妙龄遗孀遵循丈夫遗愿夜夜轮流服侍村子中的单身汉,甚至有人转而对狗宣泄欲望......

这些令人瞠目结舌的荒谬交媾画面,都不带情色甚至是煽情肉欲之感,而是相当原始的兽性呈现。

今村昌平表示:“我关心下半身与社会底层的关系,它们根深蒂固地支撑着日本人的日常生活。”这正是他创作的核心。

在他的冷静视角下,极端的人物情境多少和观众拉开了距离,成为有如人类学标本的论述材料,题材的冷硬和写实直接的丑恶人性与肉欲展现,这些可能都是本片当年上映时票房失利的原因。

除了性以外,于弱肉强食一面的探讨,也是导演彰显人类无法违背自然法则的重点之一。

银幕上有四季递嬗,而在天然场景的变化中,我们亲眼见证了恶鼠袭击冬眠中的蛇、飞鹰猎捕地上的野兔、螳螂啃蚀死去的青蛙、蛇缓慢吞食着老鼠、乌鸦等待老者死去吃腐肉......

无论动物昆虫还是人类,同时都被赋予了既强且弱的微妙双重特性,每样生物都是可悲可鄙又其情可悯的。

残酷的反面不是温暖,但却可能成为某种圆满,于是死去可以转化为另种意义上的成全,失去与获得永远是一体两面,用这样因果循环的想法来看这个故事中的种种流血、牺牲、生离死别,好像也就没那么惨然可怖了。

在现代社会里,窃取一点食物果腹并不会被视为罪不可赦的行为,然而粮食匮乏的时候,手脚不干净的下场只会落得被全村联合起来抄家灭门,连孕妇、孩童都无一幸免。

再对照着昆虫与动物弱肉强食的自然生态,沙沙作响的枝叶仿佛说着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但当食物就是活下去的资本时人与动物又有何异。

这些赤裸而残忍的镜头,再次印证知道是一回事,真正在眼前上演时却是震撼难受得令人如坐针毡,人只是万物之一,秩序伦常建立在衣食饱足之后,一旦除去文明礼教的束缚,任何行为的出发点都不出需求与欲望。

《楢山节考》很难用短短文字简化成这是关于“贫困村民为求生存而将老人送上山的悲剧故事”。

长者自愿上山或者被逼迫上山都好,今村昌平真正在意的是,一个生存系统如何为了维系运作达到平衡而做出取舍。

而这样的取舍又是如何与宗教信仰、人性情感以及自然法则环环相扣。

今村昌平被称为导演中的人类学家,人的生存状态和复杂人性,是他终其一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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