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方无隅,大器免成,大音希声,大象无形
——《道德经》
大家好,我是你们的老朋友傅岳,从事家庭邻里噪音研究已三年有余,一直没时间跟大家聊聊我在此过程里的经历,前不久收到小树、雯雯还有老李的噪音投稿,和诸位读者朋友的感受一样,我看完后的心情也是五味杂陈。
有朋友在知乎上提问,中国到底有多少楼吵受害者?我说每个人都可能是受害者,抑或是加害者。现阶段,中国楼房的建筑标准并未考虑住户之间的噪音互扰问题,不管是哪个开发商,也无论是在城市多么寸土寸金的地段,楼房不隔音是通病,但多数购房者对此却一无所知。
中国的工薪阶层,与国外的中产阶级最大的区别是居住模式的不同。中国社会资源分配不均衡的现状,长期制约着区域经济的平衡发展,催生了房地产行业的乱象丛生,更导致了某些省份一市独大的局面。工薪阶层对于住房的需求,已远远不是居住,还包含了“教育”、“就业”、“医疗”、“投资”、“养老”等多元化的需要。在这些紧密捆绑下,城市集中住宅楼成为解决城市用地紧张和资源分配不均的完美方案。
为了容纳更多人,高楼大厦拔地而起,一幢二三十层的住宅楼,占地仅有七八百平方,却可以住上百个家庭。开发商欲盖弥彰的低容积率,早已成为行业诟病。高密度的居住环境,楼层间的噪音互扰成为无法回避的城市顽疾。
我也是一名楼上噪音受害者,虽然经过漫长的沟通协商,被动隔音措施与心理调节,我的噪音问题已有较大改善,但是曾经的伤痛,至今未能痊愈。这是一次刻骨铭心的经历,正如《解恨,我抽了楼上孙子一巴掌!》的作者老李,为破噪音死局,找来“三位好汉”上门“以暴制暴”,可能更多的经历者,也已走到“非法”手段的境地。可是即便如此,我们的噪音邻居,依旧我行我素,是无知?还是麻木不仁?
目前,家庭邻里噪音,没有规范制约,没有法律惩罚,物业、社区、街道办、治安等多方部门束手无策,所有合法的途径收效甚微,百姓怨声载道。所有人第一次经历噪音,从人性向善为出发点,都本着睦邻友好沟通去的,但是遭到了各种白眼与不公,沟通变得苍白无力。
《我与楼上噪音斗了三年,最终选择搬家》的作者小树曾跟我说,人的善良会随着经历人性的恶而消失殆尽。做一个好人,是为了保全大局,但是恶人,是从恶为先,他们的世界里只有自己。一个老实本分的人,被逼到提刀砍人,这样的故事,在邻里噪音纠纷中,屡见不鲜。
治理邻里噪音很难吗?不难,都是举手之劳而已。几块钱一片的桌椅防滑垫,十几块钱一双的软底静音拖鞋,孩子玩耍区域地面铺上一层隔音减震垫,最多几百块钱,练习乐器要做隔音,避免在休息时间弹琴,关门请小声,孩子在家顽皮加强看管,教育文明安静的居家礼仪......
举手之劳,为何就有那么多人做不到?因为生活习惯如此,因为个人素质如此,因为蛮狠不讲理惯了,因为无知所以无畏。
从去年开始,我就在为成立“中国反噪音协会”而奔走,从民政局到环保局,从基层社区到法院,困难重重。大家对噪音的理解,还仅仅停留在室外交通噪音、施工噪音、机械设备噪音等工业噪音领域,对于家庭噪音的认知普遍不足,笼统的将邻里噪音定性为邻里纠纷,而忽视了邻里噪音本身对受害人的伤害,从噪音心理学上分析,邻里噪音对个人心理的伤害远大于室外施工噪音。
凭我一己之力肯定无法改变现状,但我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感受到来自噪音受害中的理性声音越来越多,以往我们习惯了吐槽诅咒反击,而如今除了搬家以外,已有一部分开始尝试被动隔音,从隔音技术行业来说,从工程隔音到家庭隔音,是一个艰难的观念转变,包含了人们对家居生活品质更高追求的理念,如果隔音技术可以普及到家庭,那么在治理噪音上也算是一次“曲线救国”了。
反思中国到底有多少邻里噪音受害者?倒觉得是提问者太会讨巧,如果回答一百万,你会觉得少吗?如果回答一个亿,你会觉得多吗?在我看来,这不是一个数字能回答的问题。如果没有建立居家安静的观念,任何人都可能成为楼层噪音的受害者,任何人都可能变成加害者,噪音对每个人造成的伤痛,是绵绵无绝期的。
由于个人能力有限,急切需要更多有识之士,一同加入中国反噪音事业,这是一个方兴未艾的事业。在这个时代背景下,噪音治理是一场文明与野蛮的斗争,是善与恶的交锋,是正义者与冷漠者的较量,是一场思想进步的运动,在我看来,它毫不亚于百年前的新文化运动,对未来的影响会更深远。